其实我认识他,比谢青行这个直系师兄更早。
那年我随师父下山除妖,从死人堆里把宁不臣挖了出来。
他受了刺激,很长一段时间不言不语,只会呆呆地抓着我的袖口,跟在我身后。
师姐妹们都怀疑他是个哑巴。
可当师父说要找个富庶的城镇,将他送给无子的人家抚养时,宁不臣忽然拉住我的裙角,对我说了第一句话:
「别赶我走。」
我心软了,求师父将他带回宗门。
玉照峰都是女子,我怀着一些旖旎的少女心事,将他送去了无相峰。
……
小师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:
「宁师兄,你不要紧吧?」
我回过神,感受着灵田里久违的充盈,微微一愣。
「够了。」
我把手抽出来。
没人比我更了解灵田空虚的痛楚。
这个傻子,把大部分灵力都给了我。
宁不臣却再次抓住我的手。
「师姐,我还可以。」
我挣了挣,没挣开。
这才发现,他握着我的手掌,微微颤抖。
「师姐。」
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,嗓音里夹杂着细微的哽咽:
「别嫁他了,好不好?」
师妹们纷纷附和。
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。
从前的数十年,我待谢青行一腔真心。
却忘了,真心以待,未必就能换来真心以待。
他次次为孟织愿抛下我。
我次次原宥。
以至于他在喜堂上弃我而去时。
师姐妹们担心的,还是我仍对他痴心不改。
就连谢青行,也是这么认为的。
所以他才会走,会叫我等他。
「好。」
我取下头上的龙凤簪,将它丢掷在地上:「不嫁了。」
我换下喜服。
让宁不臣带我去清微峰。
小师妹比我先行一步,正在殿里绘声绘色地告状。
痴情女负心郎,慷慨激昂,说得无相峰弟子都抬不起头来。
师父更是直接,指着无相峰主骂道:
「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!」
谢峰主与师父一向针锋相对。
还是头一次,被师父骂得老脸通红,也没想过还嘴。
「春若。」
宗主抬手,打断殿内窃窃私语:
「你如何打算?」
我走到大殿中央:
「宗主,我与谢师兄无缘,婚事就此作罢。」